周总理在风中给南大庄村民讲话
南大庄村东口
作者
世界上伟大而朴实、可敬又可亲的总理,当属周总理。只有唯一,没有可以与之媲美的第二人。敬爱的周总理,竟然与我的籍贯还有一种缘分呢!
1966年3月,河北省邢台地区发生了强烈地震。周总理急赴受灾较重慰问灾民,了解灾情,部署救灾抗灾工作。4月1日,周总理打算到灾区几个地方看一看。这天,冀县黄尘滚滚,大风刮得人们睁不开眼睛,许多人不得不戴上了口罩、帽子、风镜。上午10点多钟,周总理乘直升飞机在冀县码头李公社的西北降落。周总理没有一刻停歇,在临时准备的简易讲台上,精神抖擞地向群众讲话。他代表党中央、毛主席和国务院慰问大家,简要阐述了“自力更生,奋发图强,发展生产,重建家园”的16字抗灾方针,给灾区人民指出了奋斗方向。
会后,周总理在帐棚里召集了冀县干部群众代表座谈会。参加座谈会的有地、县领导同志,公社书记,村党支部书记、副书记,及普通社员群众。在会上周总理和他们一一谈了话。从灾情、生产到灾民生活、情绪、乡土风貌,周总理都一一过问。南小庄的情况,让周总理产生了浓厚兴趣。
南小庄虽然地处滏阳河畔,水利条件比较优越,但由于土质碱,解放前,粮食亩产只不过二三百斤。群众为多增加点收入,便用大部分土地种商品菜。解放后,社员们引水压碱,修堤造田,扩种粮棉,采用科学管理技术,取得了粮棉双高产,一跃成了省、地、县的先进单位,并参加了全国棉花会议。南小庄村党支部书记张书经同志向周总理汇报了本村粮食亩产500多斤、棉花亩产皮棉110多斤后,周总理高兴地说:“那你们就是‘模范庄’了。南小庄成‘南大庄’了。”
周总理的一席话,在南小庄沸腾了。人们笑逐颜开,奔走相告:一个共和国的总理,在日理万机的情况下,居然事无巨细地关心着一个南小庄的变化。当日下午,南小庄村召开了群众大会,经社员讨论,一致同意将村名改为南大庄。
南小庄改为南大庄名字的事,我们南大庄的人愿意念叨,那是我们百听不厌的事。
隆冬时节的一天早晨,二哥拉着我从石家庄市区出发,午前到达衡水市冀州镇码头李乡。在一家饭店吃的驴肉炒饼、驴肉卷、鸡蛋汤等,就是太咸。饭店收款的闺女说,不咸没味。是啊,久违的家乡味,好吃!久违的家乡音,好听!
饭后驱车到了南大庄村,村子的标志在墙上,是贴上去的瓷砖,已经剥落了几处。我们村东的养鸡场,母鸡们在“嘎嘎”地叫唤,形成一种大合唱。村南并排着两棵大杨树,其中一棵有一些掉皮,该有些历史了。村子的西南角,看家狗被拴着,冲我们吠叫,恪尽着职守。走着走着,一条黑贝向正西慢悠悠走去,那里有一条河,那该是滏阳吧。村子的西北角有柏树为小庙站岗。庙门锁着,里面供奉着佛像。村北有一些苹果树,老乡在修剪枝杈,看上去该有五六百棵之多吧。
近亲的表叔家没人在。老乡说,前些天表婶来了几天,现在回石家庄了。七年前,我们兄弟姐妹曾来过家乡,见过表婶。她已经80多岁了,身体还可以,眼神稍有一点不太明亮,但思维清晰,她老人家还都能叫出我们的名字来。那次问到表叔怎么样,她说他到村西了。我们不解。她说他到村西墓地十几年了。我家表叔待我们特别好,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时候常来我家,每次都给带来水果糖,让我们高兴不已。我们始终记着表叔的音容笑貌,他戴眼镜,说一口地道的北京话,和蔼可亲。表叔在《衡水日报》社上班,表婶在家务农。表婶还为我编织过一条打陀螺的鞭子,既好看又好玩,我特别喜欢。表叔家的东西在我家寄存过,其中的小人书让我特别喜欢看,表叔每次来都带来一些糖果。小人书和糖果为我幼小的心灵带来过多少滋养啊!我家的表叔、表婶数得清,他们的情谊暖心长!
我们往西走,快到村西口时,来到近亲的弟弟家,他正在生火点燃暖气。见到我们来,他说去喊他爹。我端详院落,收获的玉米放置在两个大铁丝筐中,玉米长得不大。一辆九成新的电动三马子停在院子里。不一会儿,叔叔来了。70多岁人,大嗓门,红脸膛,身板硬朗。他清楚地记得那年我们来过的情景,知道我们俩的名字。不一会儿,婶子也来了。她拄着拐杖,身体有些臃肿和苍老。 闲聊中,我们问,咱村西边有条河,叫什么河?叔叔说,是滏阳河,上游那边是石家庄,那里是叫滹沱河。以前河里什么都有,鱼虾、青蛙和虫鸟。早被开矿和化工厂污染了,河水臭得很。现在治理得好些了,不太臭了,但还是不能吃。吃水是打的井,有300多米深。从前啊,一伸手就能够着井水。他们感叹:现在村里没有什么年轻人了,都去城里打工了。说着这些,老人的眼里有几许无奈。不过,当说起新农村建设时,老人又加大了嗓门,他高兴地说,今后要环村硬化路面了。
谈及南大庄的历史,老人来了情绪,他说,相传明永乐年间,在冀州市西北的码头李镇、滏阳河的东岸,有一个村庄叫邵村,几户村民出村南移种菜,后伍百口村又迁来几户村民,逐渐发展成村。因位于邵村村南,故定名南小庄。
俗话说,人穷志短,村穷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有发生。南小庄也是穷村,大凡穷苦的人们都有这样一种共识:容不得别人比我富,却看得好别人比我穷。都是一群穷光蛋,谁跟谁都差不多,一起穷乐呵,啥都好说,啥都愿意说。穷穷相助,其乐无穷。如果谁家冒尖富了,谁就成了穷人们的众矢之的。
我说起老人们说过这样的一件往事:记不清是附近是哪村人家的事了。一男子因为生活所迫,万般无奈选择上吊结束了自己的生命。家里人却在深夜将他吊在富人家的门口!次日一早,富人家被讹钱赔偿。
父亲曾经说,有次赶集,我爷爷与相邻的乡亲一起卖毡帽。那天卖得很晚很火,挣了点钱,十分高兴。他们商量说,天黑了,我们叫辆马车送我们一趟回家?头一回这么风光地凯旋回家,心情是特别欣喜。谁料到,劫道人出现了。这位乡邻聪敏,他把大钱扔进路边的草丛,小钱被劫走。我爷爷傻,钱被洗劫一空。
日本人开进华北,开进冀州,开进码头李,他们建了炮楼、碉堡。四处耀武扬威,无恶不作。他们的小火轮在滏阳河里“突突”地转。人们大都再不敢去河里去了。有一次我爸在河边玩耍,遇上了日本兵。其中一个日本兵说,我打死你吧?我爸不敢吭声。日本兵看我爸不像游击队,就没有开枪。也许他是句玩笑,但在我爸眼里可不是!日本人假装和善,他们教村里人学日文,进行奴化教育。老百姓不敢出门,尤其是妇女们都把自己的脸用锅底涂黑。
小时候忆苦思甜大会上常听说这么一句话“穷苦人家,家家有本血泪账。”我问过母亲,咱家有血泪账本吗?上面写着什么?让我看看好吗?妈妈回答我说,是有,可没有记在本子上。
解放前的南小庄,是贫瘠的村庄无奈的人。土壤里的盐碱度有多白,南小庄的艰难困苦就有多深;滏阳河流淌的水有多混,南小庄人心中的血泪就有多重。
解放前夕,父母背井离乡,离开了南小庄。但是,近亲的哥哥经常来我家串门,不断告诉我们家乡的事情,家乡魂牵梦绕着我们。
离开叔叔家,我们又面见了80岁的近亲姐姐,她虽然脸上的皱纹不少,但身体很好,白发很少。进入胡同时,迎面看见城里来的50来岁的年轻人,把自己门外的胡同打扫得一干二净。他的行动让周围的邻居好生羡慕。快过年了,不知还有多少城里的游子能来家过年?
姐姐家仍旧是土坯房,三间相通,跟我们石家庄五十年代的家极为相像。地面是土的,被踩得油光锃亮。屋顶是檩条与椽子,上面裸露着电线。进屋就是水缸,水舀子是铝的。冬暖夏凉的屋子,接地气,少生病。镜框里有经年的老照片,还有跳舞、扭秧歌的彩照。姐姐的精神文化生活过得有滋有味。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