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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在育英我们走过童年》丁力:师生之间
2013-12-04 15:30:18
作者:丁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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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我与书生

    我常常想起自己的学生书生。
    每当想起书生,老解放区那种纯朴、真挚、直爽的师生关系,就会浮现在脑际。
    那是1948年战火纷飞的年月,学校坐落在群山环抱的一个小山村里,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,日夜潺潺从村边流过。
    整个村落隐蔽在郁郁葱葱的树丛里,这里望去,很像一座绿色的起伏山峦,与蜿蜒错落的群山浑然融为一体,那么恬静、安谧,给人一种安全感。
    学校离党中央所在地不远,过一个镇子洪子店,再过一条急湍的河流,便是著名的党中央所在地峡峪了。虽在硝烟弥漫的战争年月,党对革命后代,还是放在身边,时刻关注着。
    那年春天,随着解放战争的神速进展,边区的土地改革也即将结束。一天,中央土改工作团团长找我去谈话,原来是询问华北联合大学的情况,这才知道他将去联大当负责人。一起土改,老首长对我们这群小鬼,关怀备至,又逢即将分配新的工作,我便坦率地吐露了自己的心愿,仍想回联大去学习。他爽快地答应了,可又补充说,需经中央组织部同意才行。
    平分浮财、扩军、闹大生产、土改胜利结束了。中央组织部一位科长找我谈话,真是大失所望,竟动员我去学校当老师。我思想不通,泡在招待所里,已有些日子了。
    最后,中央直属机关党委书记,一位老大姐又把我找去亲自谈话。这次谈话,颇有点别致,至今还留在记忆里。
    老大姐轻声细语、词恳意切、和颜悦色地问我:
    “小鬼,咱中央供给部办了个干部子弟小学,知道吧?”
    “听说了。”我声音小到只有自己才能听见。
    “小鬼,土改关你闯过来了,工作不错嘛。小学正需要人啊,你去当教员吧。”
    我嘟嘟嚷嚷说:  “我就不愿当教员,还是让我回联大去学习吧!”
    “唔,你还年轻嘛,先去干两年吧。仗,打赢了,有的是学习机会。组织上研究过了,你去当教员是合适的。要服从分配才对。”
    我一听两年,真是喜出望外。我才二十刚出头,赶紧抓住话把儿说:“两年?!就干两年,行。到时,我可去学习啊!”
    老大姐和善地笑着说:“这就对了,去后好好工作。工作,也是最好的学习嘛!”大姐最后意味深长的,含笑冲我点点头。
    我连跑带颠,一路上唱着:向前,向前,向前,我们的队伍向太阳……回到招待所,打起背包就出发。其实呢,思想根本没通。正像当时土改常说的一句口头禅:是想去做短工,不是去当长工的。去学校并不远,一去二三里,过一条小河,到了对岸便到了。
    我和书生见面,是这样开始的。怎么说呢,哦,有点像遭遇战。
    我报到后,走进自己的小屋,这是宿舍兼办公室。我正蹲在土炕上,鞋也没脱,摊开背包埋头整理东西,门外忽然有人大声喊:
    “报告!”
    “进来!”
    我猛抬头,眼前钻进来一个秃小子。结实的身架,方脸,大眼,双眉微锁,若有所思的样子,挂着两条长鼻涕。头上有土星,小黑脖子,两手皴了,黑黢黢的,衣裤很脏,满身冒着一股子野气。那模样,很像刚从土里钻出来的。
    我俩四目对视了一会儿,他微微偏过头,打量完我,颇为认真地问:“你就是刚来的丁老师,对吧!”
    好快的消息。
    “嗯,是的!”我答道。
   “老师,你过去是个干啥的?”
    有点没礼貌,我故意反问:
    “你看呢?”
    他又习惯地微微偏过头,把我从头看到脚。
    我挽着裤腿,光着脚,穿双老乡做的土布鞋,腿肚上还有过河溅的泥点子。
    他突然眼睛一亮,几乎是喊着说:
    “噢,对了,对了,你准是个马倌!”
    真粗野,我心里有些气了:
    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    “我?!”他往上拽拽裤子,又一吸溜鼻涕:
    “同学,都管我叫老齐哩。老师,你就叫我书生吧!”
    说完,他心不在焉,似乎再没什么新的发现,说声:
    “老师,以后我还来哩!”冲我把头往下一低,算是行过礼,转身一阵风跑了。跑远了,嘴里还在喊。听不清喊的什么。那样子倒是挺忙的。忙什么呢?他那小心灵里的秘密,我一时还想不出来。
    我注视着他飞跑的背影,感到一阵阵失望和茫然:难道这就是我的学生么?心里越想越感到懊丧,真不该来当这个倒霉的教员。
    当时,学生的爸爸、妈妈,不少并不在边区。有的在前线,有的在国统区,有的也不知在哪工作。那时是战时供给制,学生吃、穿、住,都由学校包了。大的才十二岁,小的只五六岁。每班都有阿姨和公务员叔叔照顾。
    当天晚上熄灯后,一位阿姨带我去查夜。走进男生宿舍用手电一照,炕上一个被窝是空的。我伸手摸摸被窝是凉的,人早不在了,立刻心里焦急起来。那时条件艰苦,一节手电也要节省用,只好关了手电准备去找。不想走到门后绊了一下,差点跌倒。打开手电,低头细一瞧:啊?正是书生!
    他和衣蜷伏在自己垒的小草铺里,正呼呼大睡,那样子香甜极了。四周用乱砖头、破木棍围着。顿时,我心头像着了火,真想把他拽起来,狠批一顿。但孩子们都睡熟了,只好作罢。当我无可奈何地抱起他,往炕上送时,那嘴里还在呜哩哇啦说梦话哩。
    书生,为什么偏偏要睡在地下,百思不解。
    走出宿舍,我心里结了个疙瘩。这哪像个学生?!这一宿,我竟失眠了。心里越想越苦,我走差一步,来当教员错了。
    第二天一早,强打精神,由教导主任陪着走进课堂,去上第一课。,我前脚迈进门槛,还没落地,唰一下心就凉了:啊,书生,就坐在最前边的一排里。好像昨晚什么也没发生,他眨巴着一双调皮的大眼,在冲我高兴地笑呢?的心,却往下沉了。全班有这么一个调皮鬼,就算完了。
    那时没课本,这节课,我也不知自己讲了些什么,哨哨,下课铃响了。我走出课堂,心乱如麻,从此,书生的影子,却再也从我的脑海里抹不去了。
    我从事教育工作,也便从这第一节课开始了。
    初夏的一个傍晚,书生又打架了。
    同学告到科任王老师那里,王老师正批评他,他听着听着,双眉紧锁,习惯地微微偏过头,认真地反问:“王老师,你说我这也不对,那也不好。反正,就没一点优点了吧?!”
    王老师正在气头上,不禁脱口说:
    “我还没发现哩,你的优点在哪?”
    “那么,王老师,我热爱党,你说算不算个优点?”
   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,王老师没思想准备,语塞了。
    “哼,你还是个老师哩,偏心眼,一点也不民主,我就有意见。”
    说完,书生一梗小黑脖子,走了。
    我虽不在场,书生那样子,活灵活现出现在我眼前了。
    我是班主任,只好找他来谈话。
    书生一进屋,就摆出一副准备挨批的架势。头微低,用眼角瞟着我,一言不发。屋里气氛顿时紧张起来。我一袋袋吸烟,过了好大一阵,还没想好该怎样谈。
    书生倒先开腔了:
    “丁老师,你倒是问呀?”
    一句话,差点把我逗乐了。书生这句天真无邪的话,分明是把我简单的教导方法摸透了。我的思路也被打乱,只好顺口说:
    “书生,那你就先说说吧!”
    “老师,我打架了。”
    “为啥又打架呢?”
   “那不怪我呀,是他先骂我是齐大爷,那不成地主啦!”(当时这是孩子中间,最狠的骂人话)接着又说:“王老师偏心眼,光说我不对,不民主,我就有意见。”
    书生说罢,一吸溜鼻涕,小嘴撅的老高,那样子委屈得很呢。
    淡到末了,他才承认自己也不对。可就不承认对王老师态度不好。
    “书生,今后要做个党的好孩子,那才是优点哩!”
    他立刻警觉地梗起小脖子,微微偏过头去,想了好大一阵,才慢吞吞地说:“老师,我懂了。反正说我没优点,我就不同意。”
    书生的对立情绪很大,天色晚了,只好让他先回去。
    这次谈话,书生竟给我留下一个新印象。我模糊地感到,书生是很有个性的,这是优点还是缺点呢?我没有进一步思索,后来也没认真观察,便放过去了。
    秋后,我军节节胜利,国民党反动派处处挨打,敌人垂死挣扎,不断派飞机窜扰边区。学校接到指示,决定开始防空。
    在全体师生的动员大会上,孩子们大声唱起军歌,挥舞着小拳头,要保卫边区,保卫党中央。
    次日凌晨,是个假阴天,正是敌机出没的时机。刚吃罢早饭,要集合出发,去山洞里躲警报。
    阿姨、同学蜂拥而至,堵在我的门外,紧急报告说:
    “丁老师,出事了,书生没来吃饭,不见了。”
    跟着医务室陈医生也找上门说:
    “丁老师,我的小胖子也不见了。书生平时最喜欢胖子,怕是他带走了。”
    陈医生只这一个独生儿子,才四五岁,胖子爸爸在前方,当妈妈的怎能不急。
    一波未平,一波又起,公务员小张也跑来报告说:“丁老师,老乡找上门来了。人家说书生把羊给带跑了,快去找吧!”
    我听着接二连三的报告,心里的怒火,快着上房了。书生留给我的一点新印象,也一扫而光了。
    校院里一片混乱,同学们嚷嚷说:
    “书生跑了,书生跑了。”
    校长、教导主任、老师们也很快都来了。战时,时间就是生命。全校的防空部署被打乱了。最后,经过紧急磋商,学校领导只好被迫寅布:一拨,迅速带孩子们上山进洞隐蔽:一拨,立即分头去找书生、胖子。
    山谷里,很快回荡起悠长的呼唤声:
    “书生,书——生!”
    寂静的山谷里,却没有应声。我的心也揪到嗓子眼里,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。
    太阳已穿出云层,在山顶升起几竿子高,才在一架陡峭的大山腰里,远远发现书生右手拿个苹果,正引逗小胖子往上爬;左手里还牵只大山羊哩。
    侥幸,敌机未来,幸免了一场大祸。但书生已铸成了大错。这是不能宽恕的了。
    我怒冲冲带回书生,劈头盖脸狠批了他一顿。又在全班会上,责令他做深刻检查,听候处理。同时,校长也在全体师生会上,点名批评了我们班和书生。
    奇怪,这回书生竟乖乖去写检查了。他是真正认识了问题的严重性呢?还是怕坐禁闭?我心里乱作一团,理不出个头绪。心绪也坏到极点。
    当天夜里,我疲惫不堪地在灯下看书生的检查。渐渐地心里泛起一阵阵同情书生的思绪。我不断警告自己,要冷静、平息下来,然而,再也不能了。
    原来,书生是响应学校的号召,生怕敌机窜来,狂轰乱炸,胖子太小跑不动受伤害,先带他去跑警报。他还从传达指示那天起,悄悄把每天发的一个苹果存了起来。可胖子实在走不动了,那该怎么办呢?他在检查中写道:“我想了个好办法,借用老乡圈里一只山羊,好让胖子骑。我去牵羊,天刚麻麻亮,打了借条、塞在羊圈门上了。”
    书生这个充满天真、传奇式的战略部署,由于没得到老师的及时指导,终于悲惨地彻底失败了,而且铸成了大错。
    书生写的是检查,对我又是一次多么尖锐的批评。我们师生之间,多么陌生啊!
    秋夜里的山村,显得格外天高气爽。我心里却像塞满了乱絮,闷得发慌。不觉漫步走到院里,向宿舍走去。
    洁净的月光,洒落在睡去的孩子们身上,书生已经睡熟了,面颊上还残留两滴晶莹的泪珠。他是为失败而痛苦呢,还是为错误而后悔呢?我感到迷惘,不由地悄悄伏下身去,轻轻用指尖给他抹去了痛苦的泪珠,但却再也抹不去自己内心里的苦闷和痛楚。
    我回到自己的小屋里,坐在窗前,凝视夜空里一片浮云轻轻飞去,心里感到无限的怅悯,像是失去了生活里最珍贵的一件东西。
    我失去的,到底是什么呢?
    这年的冬天,我接到联大同学的来信,思想上又不安心。想着同学们都在随革命的进程深造,我却在当“孩子王”。工作又松劲了。
    一天早晨,老师都去听中央办公厅主任做形势报告。我走前忘了找书生做思想工作。报告很长,电很振奋人心,战争的大转折,就要开始了。大家兴冲冲快晌午才返校。
    我刚走到村口,阿姨、同学乱糟糟挤在校门口,嘁成了一片: “丁老师,你可回来了,快去看看书生吧!”
    我急忙跑进校门一‘看,楞住了:书生正高高坐在瓦房顶上,叼着我忘带的小烟袋,架起二郎腿,惟妙惟肖学我抽炯呢。
    我回来时满怀的激情,已烟消云散。原想给同学讲讲大好形势,全落空了。真恨不得一把上去把他揪下来,关他三天禁闭。
    校院本是占用的一座地主庄园,高房大院,全村都看得见。书生知道老师们全不在,准劝也不下来。猛然问,他看到是我,有些怕。但我在急切中心里更怕,书生一失足跌下来,便成千古恨了。
    我站在房下,劝说好大一阵,总算下来了。我这个班主任,在全校全村里,脸也丢尽了。
    这件事对我思想震动非常大。它使我回想起仲秋时节,发生的另一桩事。
    那是下课后,书生又调皮,我找他正谈话。两个女孩吵架来告状,一路上各说各有理,像两只吵架的小麻雀,唧唧喳喳吵着进来了。
    我还没开口,书生发活了:“你们没见老师有事嘛?同学么,要团结呀。现在,前方打老蒋,后方挖蒋根哩。回去都做自我批评,一定要改喽。嗯!”
    这不正是我平时常说的话吗?!
    书生见我没吱声,接着又说:
    “来,两人和好,拉拉手吧!”
    两个女孩当真听话,背过脸去拉拉手,都笑了。
    “老师忙哩,去吧,好好检查!”
    我一言未发,书生竞给打发走了。
    当时,我虽批评了书生,但现在不能不引起我深思了。‘老师的一言一行,对学生的影响,多么深啊。
    我不安心,常闹情绪,无形中对书生产生了副作用。许多往事浮现脑际,说明了一个规律:我安心些,工作踏实时,书生的情绪稳定,进步显著;我不安心,情绪波动,工作急躁,方法简单粗暴,书生情绪对立,出现退步;当我不安想走,书生好像条件反射,必会出一次大洋相。
    我们师生之间,根本没建立起感情,我的工作,不仅在书生心里没扎下根;反而正起反作用。
    老校长常爱说:只有不好的教育方法,却没有教不好的学生。我心里感到隐隐作痛了。
    这不正是我所失去的,生活中,最珍贵也是最宝贵的东西吗?
    我真正喜欢书生,产生深厚的师生感情,是从春节开始的。
    我军进入全面反攻后,捷报像雪花般飞来。又时逢春节,真是双喜临门,边区人人喜气洋洋。
    当地老乡的风俗,家家户户过春节,门前生起了旺火。入夜,满山遍野点燃的火堆,宛如一条火龙在舞动。门两旁都插上了青翠的松柏,飘散着浓郁的清香。
    秧歌队、秧歌剧,锣鼓喧天,在打谷场上开演。卖鞭炮、糖葫芦、皂糖、“噗噗登”的叫卖声,在村前村后整日不断,红火极了。
    胜利在望,除夕之夜,学校给老师发了一些崭新的边区票子。一来,表示祝贺春节;二来,也是预祝全国获得解放。
    大年初一,一大早,书生来给我拜年了。手脸、穿戴焕然一新,那两挂鼻涕也不见了。简直像换了个人,我这才好像突然发现:书生,原来是个英俊、漂亮的小伙子。
    “老师,新年好!”他深深向我一鞠躬。  “阿姨让我们给老师拜年哩!我都来过两回了,老师还没起来哩!”说完,凑到我跟前,天真神秘地问:“老师,我是头一个来拜年的吧?!”
    活不算多,我感到心里热乎乎的。总算教书生一年了,我爱抚地摸着他的头说:
    “书生,你新年快乐!又长一岁了,今后要好好学习啊。”我接着高兴地说:“书生,你是第一个来给我拜年的呀!”
    难得,我们师生之间,头回会心地温和笑出了声。
    新边币就放在窗前的小书桌上。书生拿起来端详了一阵,问:
    “老师,这是什么?”
    “咱们边区出的边币呀!”
    “老师,啥叫边币?是教具吗?”
    “不,书生,这就是钱呀!”
    “老师,钱干啥用?”
    “钱能买东西呀!”
    “啥都能买吗?”
    他越问,给我的感触越深。在边区革命队伍里长大的孩子,多么纯朴、大真、单纯、可爱呀!
    遗憾,我过去却一直未发现。
    书生把玩着,感到新鲜又好奇极了。
    这是我根本没想到的,便高兴地说:
    “书生,过年了,老师送你两张吧,去买皂糖吃!”
    “谢谢老师!”
    书生拿了两张新边币,一出门就高兴地大声嘁:
    “哎呀,我有钱喽,我有钱啦!”
    我不禁望着他飞跑的背影,从心里笑出了声。
    刚抽了两袋烟的工夫,书生却又回来了。他倚在门框上,手里拿了个“噗噗登”,呆呆地在瞅着“噗噗登…愣神哩。
    我纳闷儿起来,半晌,书生才气愤地说:
    “老师,那个叔叔尽骗人,他骗人!”
    “书生,怎么啦?”
    “他说吹不破,我才吹了一下,叭一声就破了。钱也都要走了,也不给换啦。”
    这时,我才注意到“噗噗登”底儿破了。头回,我看书生这么难过、伤心,那样子就要哭出来了。
    这是多纯洁、忠厚、善良,而又执著得比金子还可贵的一颗心啊!
    眼前的情景,比他坐在房上学我抽烟,对我的思想震动大多了。一年了,我对书生的本质,竟是一无所知的,这怎么能建立起革命的师生感情啊!
    我赶快又给他两张新边币,让他再去买一个,并嘱咐说:
    “回来,老师教你。”
    书生欢天喜地回来了,我耐心教会他怎么吹时,他轻轻吹着吹着,不大功夫,便“噗登,噗登,噗噗登”,飞跑而去了。
    我久久不能平静地凝望着他那飞跑的背影,自己的一颗心,也好像回到童年时代里去了……
    至今,每当回想起书生,那清脆、欢快的“噗噗登”声,还好像留在耳际。往事,是难忘的;回忆,是甜蜜的,令人陶醉的。正是书生,教我在党的教育事业上,迈出了坚定的第一步。
    全国解放了,进城后书生的爸爸从前线来看他,我才知道,书生小时是在骡马大队里的马背上长大的。他从小不仅知道每匹战马的习性,而且是个漂亮的小骑手。再烈性的战马,在他胯下都能驾驭自如,驰骋如飞的。
    难怪,第一次书生见面,管我叫马倌。在他的心目里,那是对老师最大的尊敬啊。
    难怪,他不睡在热炕上,偏要睡在冰凉的地下,那不正是一个饲养员精心饲养战马的优良传统作风吗?
    更难怪,他毫不考虑自己的安危,牵羊带胖子上山,那不是一个英勇的骑兵,不怕流血牺牲的作战精神吗?
    书生,从小耳濡目染,在他幼小的心灵里,已深深埋下了革命的种子,那是具有多么强烈的模仿性啊!
    由于我不安心工作,这些知道的太晚了。一年里,犯错误的不是书生。而正是自己。
    许多往事,历历在目,我送走书生的爸爸,不禁潸然泪下了。
    岁月蹉跎,几十年过去了。
    书生早已是驻守边疆的一名指战员,曾南征北战,为人民立了不少战功。但当年这种革命师生的深厚感情,却在革命的征途上,终生深深嵌在我的心坎上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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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责任编辑:cmsnews2007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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